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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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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梳大驚失色,差點沒拿穩將手中的畫卷丟了出去。

“萬鉞?”她不敢置信地擡起頭同須縱酒確認,“萬姐姐的爹爹?”

須縱酒臉上也有微微訝色,但他覺得這是武林前輩個人私隱,他不便置喙。聽見殷梳問他,他才淡淡地開口:“的確是萬堡主。”

他伸手接過殷梳手中的卷軸,仔細將其卷了起來,放回白玉匣子。

“我們將它收起來吧,今日雖是無意,但始終是冒犯了萬堡主。等壽宴過去,我自會尋個合適的機會向萬堡主請罪。”

殷梳雙眼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畫中空谷幽蘭般的美人,她忍不住開口:“那這位前輩是誰,難道是萬姐姐的娘親嗎?”

心生揣測後,再看美人眉眼的確有和萬鈺彤的相似之處。

須縱酒微微搖頭:“不知,我從未見過畫中這位前輩,而據我所知萬堡主也從未娶妻。”

殷梳忙追問道:“那萬姐姐的娘親是誰?”

須縱酒立在她面前,一雙星眸沈靜地看著她。

殷梳醒過神來,露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容,忙把之後有些失禮的疑問都咽了回去。

她看著須縱酒將白玉匣子放回了書架上,小聲提議道:“那這件事,我們還是不要和萬堡主、萬姐姐他們提了,就當我們今天沒有見過這幅畫卷吧。”

須縱酒目露不解,殷梳又低聲說道:“這美人圖藏在白玉匣裏,束之高閣卻又時常被打開。藏畫人心思如此微妙,背後不知道是什麽故事,又是前輩,我們還是裝不知道比較好。”

須縱酒醒悟過來,他看向殷梳的眼神溫柔中又多帶了幾分讚許。陽光從他們身後的柵格漏入藏書閣,小姑娘的臉白凈清透,她一雙澄澈的杏子眼波光流轉,見須縱酒突然看著她,殷梳抿嘴笑了。

她笑得明媚,眉眼間又帶著點狡黠的得意:“斂懷是不是要誇我聰明?”

須縱酒頷首明朗又含蓄地笑了一下,這個小祖宗平日裏古靈精怪的有些難伺候,但是芯子裏永遠那麽伶俐善良。

殷梳烏溜溜的眼睛又骨碌了一下,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:“那一會要是萬姐姐問起我們在這都找了看了些什麽,我們就說……”

她話剛說到一半,須縱酒側耳聽到了些響動,連低咳兩聲,清了清嗓子。

殷梳停下話頭,有些略不解地看著他,剛要開口發問就聽到萬鈺彤輕盈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。

“小梳,須少俠,可有找到什麽有用的案卷?”萬鈺彤笑盈盈地從門外走了進來。

見萬鈺彤雖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,但雙眸斜睇著屋外,殷梳立馬會心地接過她的話:“你們家的藏書閣也太大、藏書也太多了吧,我們還得好好看看才是。”

萬鈺彤走到他們近前,朝他們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。饒是如此,殷梳仍惴惴不安地走到她面前低聲問道:“莫辭哥哥去了好久了還一點動靜都沒有,會不會出事?”

萬鈺彤瞟了一眼合在一起的書架,輕聲說:“沒有動靜就代表沒有壞消息。”

她蹲下身撿著地上的書冊,接著悄聲開口:“這藏書閣內外一切如常,沒有加派過人手的痕跡,但是四叔院子那邊似乎被調換了不少人。”

聽了這話,兩人心中不由得都是一凜,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
萬鐘對折梅令的莫名關心、議事廳的異常舉動、傷藥、膳食直到庭院內人手的異動,這一切都似乎順理成章地指向一個結果。

藏書閣內靜悄悄的,偶爾傳出幾聲書頁翻動或是竹筒碰撞的輕響。

又過了約莫一盞茶時間,書架後傳來兩聲沈悶的敲擊聲。萬鈺彤壓低腳步聲走了過去,伸手在書架邊上按了兩下,暗道再次露了出來,殷莫辭從中走了出來。

殷梳關切地湊了過去,看到殷莫辭面色如常,身上也完好無損,才總算放下一顆心。

殷莫辭站定,他眸色黑沈環視了一圈面前的三人,緩緩地點了點頭。

他點頭——

這代表萬鐘的院子裏真的有異樣。

四人在靜默中互相交換了個眼神,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。

回到盟主府前廳,殷莫辭端起茶杯壓了壓嗓子,在眾人急切地目光中開口:“萬四叔的庭院裏的確藏了個人。”

他語氣一轉:“但是——”

“萬四叔剛剛也在那間屋子裏,我遠遠地聽到他們在說話,但為防止被發現我不敢貿然接近,所以我並不能肯定那個人就是摧心肝。”

疑竇重重,眾人皆面部疑雲,緊縮眉頭。

“我們要不要再去查探一番?”殷梳試探提議道。

萬鈺彤露出不太讚同的眼光,她開口:“還是將這件事稟報給父親,請父親定奪吧。”

茲事體大,並無切實證據,又牽扯到長輩,這樣做看起來的確是最穩妥的。

事不宜遲,萬鈺彤即刻便轉身回了萬家堡決定將這件事告訴萬鉞。

三人在前廳靜默地坐了一會,不到半炷香時間萬鈺彤就折返回來了。

她面色稍有一些不虞,淡聲說道:“父親出城去迎世家前輩了,此刻不在府中,今日可能會隨老前輩一同歇在驛館不會回府。這種事情我必須當面稟告給父親,不如等父親明日回來了再說吧。”

既如此,也沒有別的辦法。

萬鈺彤又思忖了一下開口提議道:“後日就是壽宴,不如你們現在也先搬去我那邊住下吧。今日發生了這種事情,我們都住在萬家堡,相互之間照應會更快。”

這個提議所言在理,眾人匆匆收拾了一番,便隨著萬鈺彤一起回到了萬家堡。

萬鈺彤著人給殷氏兄妹騰出一個雅致的庭院,而須縱酒自然是要去與常樂宗的人待在一起。

殷梳他們安頓了下來,須縱酒便準備告辭。此刻天色漸晚,今日的一番折騰大家也都累了,都準備先好好休息一番,明日興許還有一場硬仗要打。

見他要走,殷梳悄悄起身跟著他送到了庭院門口,見萬鈺彤離得遠遠地,才跟他咬著耳朵,又把剛剛藏書閣白玉匣子的事情叮囑了他一番。須縱酒一一應允,他一想到如今的萬家堡或許暗藏危機,不由心生憂意,也叮囑了殷梳一番,要她千萬要聽殷莫辭的話,不要到處亂走。

萬家堡的初夏應時應景,草濃花艷,樹木蓊郁。微風徐來,帶來一陣玉蘭花的清香。

須縱酒倚在院門邊,俯首看著門內的殷梳,此情此景竟像是眷戀不舍,依依惜別。

意識到這一點後,須縱酒眼尾都要燒起來了,他又叮囑了兩句,便擡起頭不去看殷梳,轉身徑直走了。

他沿著萬家堡沿路翠綠的枝葉一直走著,回到了常樂宗休憩的庭院。

他剛邁步踏入院子,就看到院子裏一個弟子都沒有,白夫人坐在石桌旁。聽到腳步聲,白夢筠擡起眼看了過來沖他不輕不重地笑了一下,像是一直在等著他。

他蹙眉上前,向白夫人行了禮。

“斂懷終於回來了,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已經是盟主府殷家的人了。”白夫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,嬌嬌柔柔的聲音裏果然又暗暗帶了鉤子。

“夫人言重了。”須縱酒眼眸未起波瀾,他面色清淡,聲音也沒有任何起伏。

白夫人最是厭惡他這雲淡風輕的樣子,她昂起頭,語氣驟然變得尖刻:“斂懷,你還記得你叔父對你的教導嗎?你不但沒有和殷氏劃清界限,如今我看你已經恨不得住到人家的院子裏去了!”

須縱酒的臉色終於變了,他黝黑的眼眸直直的看著她:“白夫人,慎言。”

許是被他忽如其來的厲色震懾,白夫人楞了楞才又緩過神來,她看著須縱酒的眼神裏似乎又含著幾分憐愛,聲音轉柔道:“斂懷,你以為我不說,就能掩飾住你的心思嗎?這個天下女子那麽多,你偏偏要喜歡仇人的女兒?”

須縱酒面無表情的看著她,聲音愈發冰冷:“白夫人,斂懷上次就同你說過,當年之事不過憑借幾句語焉不詳的話就要定殷氏之罪,無法令人信服。夫人言之鑿鑿,斂懷竟不知道這武林中已經是輪到夫人來裁定是非了嗎?”

白夫人一時面部表情有些失控,瞪大了眼睛看著她。她只知道須縱酒武藝卓絕,為人內斂不露鋒芒,從未知道他也能言辭如此犀利。

她一時不由氣結,嗤笑一聲開口:“不知道殷氏那個丫頭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,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,你不辨是非,不尊師長,哪還有一點點我常樂宗少宗主該有的樣子!那可真是個不知廉恥的狐……”

“夠了!”須縱酒忍無可忍,呵斥了她一句,“殷姑娘也是世家之後,如今其兄是武林盟盟主,不是你可以隨意玩弄唇舌言語輕賤的人。”

白夫人胸脯劇烈地起伏著,她纖手一拍桌面還欲叱罵須縱酒,此刻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。她低斂眉睫,掩口低笑了一下,又擡起頭用一雙布滿陰雲的眼睛看著他。

“夢筠,斂懷,都少說兩句吧。”須丘山緩緩地走了出來。

他目光在二人之間游移,面色有些無奈:“夢筠,你說的話是過火了些……斂懷,你也不該頂撞你嬸母。”

“丘山說的是,是妾身說錯話了。”白夢筠起身挽著須丘山,柔柔弱弱地依在他身邊。

須縱酒面色不辨喜怒,依言向白夫人請罪道:“是侄兒的錯。”

須丘山搖了搖頭:“一家人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,非得要爭成這個樣子。”

他看向須縱酒,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:“斂懷,那個殷姑娘我也見過幾次,確實是個澄澈的孩子,是個不錯的姑娘,可是……”

可是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,多說無益。

須縱酒抿著唇,他的神色幾番明暗,但眼眸始終灼灼如星火。

“叔父。”他下定了決心,朗聲開口,“我的確鐘情於殷姑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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